【罗曼咕哒】如果说想摸腹肌 番外

只是一个短打,是某种渺小的可能。

如果这声音能够传递到过去。

一定也会成为他微笑的源泉之一吧。

       【罗曼】

 

       梦是存在于现实与虚幻之间,模糊不清的存在。在梦里,一切都可以成为现实,而一切又都将归于幻象。当你意识到这不过是你的梦的时候,你便是无所不能。

       一个路标竖在她面前,只有指示的箭头,没有目的地的标识。

       不应存在于此世的美丽花海存在于其中一侧,观测世界的高塔依稀可见,另一侧,则是一片漆黑而幽暗的火焰,尽头灰暗的监狱无声矗立。

       在梦境里,方位并没有具体的意义,一步可以跨越一个世界,又可以跨越一光年。

       “只要你知道你在做梦,即使是梦境之主的梦魔也无法与你抗衡,在这里,你的意志是绝对的。”梅林的声音从缥缈的远处传来,又像是直接贴在她背后轻声嘱咐,距离没有基准。

       “我的共犯者,到我这来。”火焰之中传来令人安定的声音,她仿佛看见了恩仇伯爵刻有十字架的惨金双眸,嵌在火焰上,妖艳惑人,眼见并非真实。

       她只是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听,任凭心灵和身体在浓稠的黑暗里直直的降落,她知道她自己的目的地,连路标都指不到的某处,唯独她一人能够进入的精神的尽头。

       再睁开眼睛,连黑暗也无从得见,两侧的风景早已消弭,她眼前连路都没有,一片虚无之中,下一步可能是万丈深渊,也可能是无尽梦魇。

       但这是她的意志,她想前往何处,无需迈步,空间自然会重新移动,组合成她想要得到的样子。

       虚假的实物无中生有,真实的谎言即刻铺就。

       位于无可抵达的时间尽头,冠位的神殿拔地而起。她曾竭尽所能逃离的这个场所,事到如今却被她藏进人类灵魂所能抵达的最深处。

       王座上空无一人,九个戒指被遗落在上面,她不曾拥有千里眼,但在这片领域里,却能轻而易举的看见其上的细微花纹。

       今天他很沉得住气。她心想。既然对方不打算出面,那她也乐得少废话两句。

       但显然在如今变得热爱找她麻烦的那个人并不允许她得闲一次。

       “你又来了?拯救了人理的御主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你才是最大的叛徒……多么精彩的戏码。多么无趣的人性啊?藤丸立香。”

       不过是一个呼吸间,或者更长,或者更短,人之王便出现在了御座之上,高高的俯视着她,手指上的戒环闪闪发亮。

       太啰嗦了。每一次来都是差不多的台词,看来所罗门召唤他的时候有点失误,盖提亚的智商显然没有跟上他的性格别扭程度。还是说,所罗门的智慧没留在身体里,盖提亚替代是一具没脑子的空壳?

       但她懒得给予回应,名字只是个代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她无需再刻意维持,对方被她从那一场战役中捡回来,被迫寄居于此,倘若真的说起来,他才是阶下囚。所以她就只是在高台下,也不介意他的俯视或怎样,安安静静的等待他作妖完毕自行退却。

       但盖提亚今天却格外有兴致的样子,他手指微微勾动,空间立刻错位,立香直接被转移到了他的眼前,而他浮空而立,脸上邪恶的花纹和恶劣的笑意也来的深刻。

       “拯救人理的救世主?消灭魔术王的开位御主?太可笑了。真该让他看看你如今的样子,把足以毁灭这个世界的恶意都绷在这张平凡的皮囊之下……你才最应该是被抹去的那个,即便是为了人类的和平。”

       但她并不会被这种言论就刺激到。虽为人之王,可他存活于世的时间太过短暂,所拥有的除了所罗门与神相通的智慧以外,所能获得的知识,不过是来自于她记忆中不甚重要的些许碎片。

       他为何会说出这种话,那只不过是因为他看到了她自己内心的碎片,她曾用以责备自身,压迫精神、竭尽全力的如斯话语,早就已经说尽了,用最残酷的言辞数落尽了,才能够在面向外部的时候,表现的轻松而愉快,毫无阴霾,尽是赞词。

       但是她也见不得这家伙得意就是了。

       “让他看看……?盖提亚,你还是会哭着回家找爸爸给你做主的小孩子吗?啊,对不起,我忘了呢,你好像也就出生了几分钟,就算累积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半岁大吧?可爱的小婴儿,是不是每天都会哭着从梦里醒来找爸爸啊?”

       她勾起嘴角,恶劣的措辞不加犹豫就能随意吐露,在无人可见,连她醒来后也难以记起的思维角落,被压抑成极致的恶意在被攻击时自然而然的开启了反击,那正是她用种种手段强硬的遏制在深处的本性。

       如今倒是成为了滋养人之王最好的养料,的确可笑。

       “依赖着曾经不放在眼里,而后又未能抹消成功的蝼蚁施舍的一点残渣才能生活下去,盖提亚,堕落的是你才对。”

       她随手一挥,与曾经在时间神殿里面对对方时截然相反的力量差距直接把轻易被激怒,眼眸中闪烁着无尽的恨和迷茫的盖提亚从半空中拽了下来,狠狠的钉在了椅子上。

       他为人之王,原本不应是这个样子的,可谁叫原本应该通晓这世间所有人的感情,所有人之意志的他,不得不依托独她一人而活,落到这种境地,全身心都被她的思想所侵染,悲哀而又无奈的折射了她所有的恶。他原本不应如此的,他甚至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对她心怀恶意,他何其无辜呢。

       ……她无话可说,也不想做出评价。

       或许在某些场合里,做唯独某一人的王这句话难免带上些许暧昧氛围,可在并不在意他想法的她眼里……

       只是可悲而已。

       “以你如今的姿态,这幅身体所处的高度的未免有些不配。”她以此作结,本想让他直接离开,却没想到今天的盖提亚好像变得聪明了些,竟然压抑住了杀意,突然间又重新在椅子上舒展着背脊坐直,非常自然的昂起头,向她发出邀请。

       “我已经全部看到了。伪善的惺惺作态实在是让人发笑,你竟然还有着如此浪荡的想法,沉溺于自身的欲望,或许再过不久,我就该在这特等席上庆贺曾经拯救了人理的救世主,成了毁灭人世的人类恶。我很乐意为你精彩的表演献上一份力量,你想要触碰的吧,这具身躯,不投身于你无尽的欲求之中吗?就当是让我看了一场滑稽戏剧的奖赏,我准许你触碰了。随后就被你的恶意侵蚀吧,与其在这岌岌可危的理智之线上作戏,为什么不让我接管你的意志,重新建立起你期望中的人理呢。”

       他是涂满她恶意的白纸,她的污秽之影。借由他口表达的……不过是她真正意图对自己的说的话而已。人之王的意志已经被消磨大半了……而这并非出于她愿。

       或许,是时候了,他不应当存在于此。

       ……她还记得,他刚诞生时纯洁的眼眸,承认了世间的善意,承认了人类建立的美妙纹样在,承认了这人理存在的价值,那样的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呢?

       ……而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自量力的擅自行动,才是他变成这幅样子的起源。

       而她必须纠正这一切了。

       “你真可悲,盖提亚。”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只是单纯的,做出如她所想的评价。

       “不过,抱歉,我不喜欢被迫接受什么。”

       “你虽然是我独一人的王……”她突然笑了,四周的宫殿突然间散作飞灰,虚无中仿佛裂开了天光,盖提亚原本不悦的神情由惊楞和大片大片的茫然替代,在这个距离没有意义的夹缝里,他们之间无比贴近又无比遥远。

       近到自由变得触手可及,远到某种重要的东西禁不住拉扯应声而断。

       “作为你唯一的臣民,此刻,我决定将你流放。”

       “谁允许你……”他的声音急躁而突兀,急切地意图要打断她的独白。但,毫无意义。

       她向前踏出一步,在无声的崩离的一切里显得无比完整,无比真实。

       将所有的恶意撤离,裹挟走所有的情绪,她最终决定要切断这链接,已经没关系了吧,他的伤早已修养完毕,她没有再留下他,伤害他的理由了。

       “你生而应当是人之王,清醒,温柔,一尘不染。”而后,一切都像隔上了一层雾,被纱幕笼罩着,她不去看,不去听,把最后一条她能通往那里的路——她的梦境裂痕——永远封闭。

       “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她对这位初生的王者送予最诚挚,最纯粹的祝福。

       此后,所有的恶她一人承担就好,一如最初,她谁也不曾遇到的时候。

 

       她向前迈出一步。

 

       光的洪流倾泻而下,色彩曼妙的线条勾勒填充出普通又令人怀念的某个场景。

       洁白的陈设,平凡而颇具个人特色的小细节,堆积着各种各样文件的办公桌,各种精妙的仪器被眼睛记录,即便她自己都不曾记起,也被大脑井井有条的填充了各种各样的细节,是对是错也不重要,因为那都不是最重要的部分,尽管略去也无妨。

       迦勒底的身份卡被随便挂在一旁的椅背上,桌面上带着少女气息的小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甜蜜的糖,糖纸姑且被收在一旁,一旁仅仅填满了一小半的玻璃药罐中堆积的尽是她曾经在这里打发时间时用随手拿来的糖纸折出的星星或者玫瑰花。

       床的下面隐隐漏出粉紫封面的杂志一角,她当初帮忙整理的时候还无语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它原封不动塞了回去。

       手指下的布艺沙发触感清晰,胳膊上甚至还有被沙发上的细小花纹印上的痕迹。她没有片刻迟疑的站起身来,并非被记忆的躯壳所束缚,而是做出了和曾经一模一样的举动。

       踮起脚尖,光洁的地板上小心翼翼的滑过,要走入某人的心湖,却不愿惊动一丝涟漪。

       她的影子倒映在纯白的帘幕上,并非将之打开,她只是微微俯下身,从床与它的缝隙之间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纯白天幕之下,狭窄的单人床上沉睡着粉橘色头发的公主。

       他睡得倒是安详,明明已经是近三十代的大叔了,竟然还有这种如同小婴儿一样可爱又幸福的睡颜,真是狡猾啊。

       像是沉浸在什么满是魔法梅莉或者草莓蛋糕的美梦里,公主大人的笑容清浅又富有感染力,幼稚之余让人忍不住心怀庆幸,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他或许才能歇一歇了吧。

       白色的外套凌乱的散落在床上,被子当成枕头垫在床头,搭在胸腹上的手指甚至连手套也没有脱下来,只是姑且暂时在工作之余的小憩。

       ……醒来之后又会因为衣服上的褶皱苦恼的吧,他还是学不乖啊。

 

       那是,迦勒底尚且没有遭受重创的时候。姑且算是,她某一次,无意间躲进了医疗室时,发现的一个小小的秘密,而后,在不经意间,被她珍藏于心。

 

       “……真过分啊,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真会偷懒。草莓蛋糕我吃掉了哦?”

       她轻声嘟囔着,却非常安分的,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回忆早该在此戛然而止了,但是,这毕竟,依然算是她的梦啊。

       她的腿滑落在地板上,医疗室的床的高度,刚刚好够她把肩膀以上的部分覆在床面上。

       她只是,轻轻的,把额头贴在了罗曼的腹部上。

       盖提亚的声音仿佛再度在耳边响起,而她只是在心里回答。

       “没必要,那不是罗曼。”

       其实她迁怒了盖提亚,而盖提亚只不过是揭开了她最不想碰触的那一面。

       因为是罗曼啊。因为是那个,会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都是一个好孩子的罗曼啊。

       她并不是局限在过去里走不出来。

       她只是,想暂且歇一歇,才来到此处,只是在今天,稍微,歇息片刻,她就能把这一切重新收纳,坦然的面对明天。

       “我有做个好孩子啊。但是,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因为这是罗曼爱着的世界。

       因为这是罗曼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保护的这个世界。

       因为这是罗曼他,如此信任她,亲手交由她来守护的这个世界啊。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辜负他的信任,一定得约束住才行,哪怕已经岌岌可危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失望。

       “罗马尼……我该,怎么办啊……”

       她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感情呢,她也曾心存疑惑,设想着某一天,当人理得到了拯救,或许,或许她就可以将其究明。

       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再考虑了。

       而今,她只能在心中如此的说。

       “那是一种并不该归结为任何单薄情感的思念。”

       那只是,她在竭力按照他的愿望成长的间隙,在坚无不摧的外壳之下,偶尔也想,稍微歇息一下却无处安置的灵魂发出的一声叹息。

       抱着无尽的迷茫,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她依然用笑容掩盖了滑落在连温度都不曾拥有的一片空白上的水滴。

       她没有碰触过,也不知道触感,从未被写进记忆里,自然,也没有办法被感知。

       所罗门完美的身躯,他怎么可能会拥有啊?用草莓蛋糕填塞的满满当当的,应当是某种,更加温暖,更加柔软的存在才对……

       她实在是太困了,带着某种嘲弄般的猜测,在回忆和虚无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明天起来的时候,要记得告诉玛修答案,而且,要去找梅芙小姐和女子会的大家道谢才可以。

       如今她也深爱着的这个世界,实在是,非常的浪漫。

 

       复杂而精妙的花纹,黑色的指甲,纯金的指环,棕色的皮肤。

       在她陷入深深的沉眠之中时,有那样的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从她背后伸出,越过肩膀和橙色的柔软发丝,轻轻的,极尽主人所能拥有的宠溺和纵容,小心翼翼的抚在了她的头上,熟悉而自然,半分没有惊扰她警惕的神经。

       四周所有的风景,连同被她埋在肚子上的人影也好,无声无息的归于一片空白。

       仅仅剩下那张承载了些许回忆的床。

       陷入安稳的沉眠的少女,被抱到了床上,被盖上了柔软的被子。

       而后,床的侧面微不可查的一点下陷变形,从她发丝之间离去的手指复返,像是点在一个轻盈的肥皂泡上一般,轻轻的碰了碰她还带着一丝潮红和湿润的眼角。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办法放心……”

       “再坚持一下吧,很快就会结束了。”

       “……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啊,我……”

       没有被任何人听见的声音戛然而止。

       于谁也不知道的世界的角落,于谁也无法抵达的时间的尽头。

       “嘘……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Continu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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